今晚在清理房间的时候,翻出了一些旧相片,其中有几张是年少时在家乡的老屋照的。我生于老屋,长于老屋。老屋有我血浓于水的亲情,有我无忧无虑的童年和少年生活。
老屋建于20世纪70年代初,墙由泥砖砌成,老屋经历四十多年的风风雨雨,依然结实牢靠。屋顶上架着粗壮的木质横梁,一根根桉木檩条横跨在上,所有的木材,都是父亲和母亲从自家山头上把桉树砍回来,请师傅加工做成的。屋顶是一排排整齐灰瓦。
老屋分隔成十间,分上下搭,四个大厅,六个房间,中间有个大天井。从正门进入老屋,下搭左侧第一间是存放粮食的地方。里面有几个大瓦缸,瓦缸里盛放着稻谷,盛放着丰收的喜悦。地上经常堆放着番薯或南瓜之类的杂粮。
从正门进入老屋,右边第一间是厨房,厨房里有一个很大的柴火灶。每逢过年过节,天未亮,我会被妈妈剁馅料的“咚咚咚”声吵醒。每个节日的早晨,妈妈会在厨房里做煮汤籺,妈妈做的煮汤籺,大小均匀,香滑软糯,韭菜的清香伴着糯香,每一口,都是我童年里最美味的回忆。
到了节日的傍晚,我们全家人会在厨房一起做晚饭。宰鸡杀鱼这些活妈妈做得干净利索。妈妈吩咐我烧火,奶奶洗菜洗碗,妈妈负责切菜炒菜,不一会儿,整个厨房就弥漫着饭菜香。
妈妈问我:“妹头,小鸡长大了变成什么鸡?”
我说:“不是公鸡就是母鸡”。
妈妈端起一盘白切鸡,笑着说:“小鸡长大了,不是白切鸡就是烧鸡”。
奶奶笑了起来,我也笑了起来。我们一家说着笑着,笑声撩动起幸福的涟漪,一圈圈温润着心房。
老屋的正厅,雪白的石灰墙上,一直挂着叔叔写的书法“宁静致远”“厚德载物”。年轻时的叔叔,刻苦练字,他是当年村上写字比较好的人。
正厅也是我们一家人经常聚在一起的地方。妈妈经常在正厅一边做着家务杂活,一边跟我们聊天。有时候妈妈会给我们讲故事,故事的内容大都是一些民间故事,教人向善,勤劳之类。我儿时的素质形成,是启蒙于妈妈讲的这些故事和妈妈的一言一行。
靠近正厅左侧第一间是书房,爸爸有时间就会在书房教我写字,他要求我字要写得方正,刚劲力挺。爸爸说:“字如其人,一定要把字写好。”爸爸在供销社上班,他算盘打得飞快。在我未上学时,爸爸就在老屋的书房里教会了我珠算口诀,教会了我用算盘计算100以内的加减法。
时光匆匆而逝,30多年过去了,奶奶离开了我们,妈妈也离开了我们。弟弟早已在远离故乡的城市安了新家,爸爸也跟随弟弟到了城里生活。而我亦早已远嫁。曾经满屋笑声的家,现在变成了寂静的老屋。多少次,受叔叔伯伯邀请回到故乡饮喜酒,看到老屋紧锁的大门,我觉得,我已经不再是这个家的主人,我成了客,再也不能随意迈入这个家门。那个充盈着温馨的家,我再也回不去了。老屋寂静地坐落在村口,象一位孤独的老人,在守候他的儿女们归来。
走过繁华,更愿把细碎的日子磨成欢笑,心如素简。而今,心中装的更多是柴米油盐;走过轰轰烈烈,而今更渴望平平淡淡,更渴望回到老屋,采一缕岁月的影,化作柔软的馨香,寄存在内心深处。
愿将老屋的模样,小心翼翼地珍藏在心底,时刻温暖着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