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春天藏不住,那就把周末搬进春天里。支起帐篷来,春困了就窝在里面打个盹,阳光跳在睫毛上打转,扒着眼皮喊你别贪睡,很调皮但也没那么招人烦。打开窗户,春天会踮起脚翻上窗来,慢慢地溢满了,氤氲得怎舍得沉睡。洋甘菊从花篮里挪出地来,嬉戏的野草想趁机溜进去逛逛。抹上春光味的沙拉酱,水果拼盘被搅拌成七彩不分的样子,一口一个浓稠的春天,含在嘴里应该是跑不掉了吧。如果还不满足,那就烧壶茶,去泡一泡春天。你可别不信呐,刚冒芽头的春茶,嗤的一声在沸水中漾开,盏中春意盎然了起来,听着咕噜咕噜的翻滚声,奔泻着酩酊的芬芳,是一群浪漫鬼在撒野狂欢,连可乐也“滋滋滋”地往外冒。
如果春天不是读书天,那就忙里偷闲,把春天送进另一所学校,去念一册册的山,去读一行行的水,去熟记风的涌动,去计算云的变骤,去写自然的日记。总有花花草草喜欢春天的课堂,总有风云雨露做春天的课代表,以“谷雨”为书签,标记节气的演变,默契的节气是不变的课程表。
如果春天错过了你,不要惶恐,我就是春天。柳胭梅腮,已觉春心动,随手抓的一束风,捧起一抔新松的土,嗅着枝桠浅送的暗香,我贫瘠的语言之外,都是游手好闲的春,不务正业地发呆呀,看豆苗挤破红土,看春笋挑拔尖芽,看春天不小心露出尾巴。尽管一切不复存在,可春天还是会到来。
如果春天想玩捉迷藏,那千万不要让它逃出餐桌的视野,就让它藏在煎蛋的香椿里,藏在炒肉的春笋里,藏在清汤的豆苗里,藏在巧妇的锅勺里,藏在味蕾的记忆上,一筷子掂起来,都是春天。不要笑我贪食,因为没有人能抵挡这般鲜嫩的诱惑,漫山遍野都是,满堂上下都是,由内而外都是,揣上一口袋的春去串门,走到哪,就撒到哪。
酣睡的是春,苏醒的是春。春天是犯困的娃娃,吮吸着甘露,舒展着枝丫。春雷奏着“起床曲”,都探出了头来凑热闹,若无其事地摘下口罩,扑向怀里,我向往已久的春。
读春天的书集,书房会开满花;交春天的朋友,心房会挂满清新。路边的野花是春,田间的荠菜是春,粉色的裙摆是春,如毛的细雨是春,软糯的青团是春,屋檐的新巢也是春。春天会爬藤,春天会吐丝,春天会筑巢,春天会作诗,春天会装扮自己……但春天不会老去。